常有人在记忆深处躲躲闪闪,待我细细想时,那个身影已走远。也总有一些平凡的人,在我的童年记忆中,添上色彩斑斓的一笔。
童年记忆,总是美好而又纯粹的,童年记忆中的人总是刻骨难忘的。
在童年的故居门前,有一片空地。有一对相濡以沫的老人摆摊修车子。老爷爷总是站着,老奶奶总是坐着。饱经风霜的脸上,是岁月刻写的传记。就算沟壑纵横的皱纹遍布脸上每一个角落,也能看出他们年轻时隐约的俊俏艳丽。经受烈日的曝晒,黝黑的肤色也显得格外均匀。时间流逝,不舍昼夜,裹挟在时间之水中的人们又何曾有片刻歇息,他们每天都风雨无阻地来到这里。无论是在夏季,炎炎夏日残忍地炙烤着奄奄一息的大地;还是在冬季,万物都躲起来养精蓄锐。
因为是邻居的原因,我们很熟。深深记得,在那一片没有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跟我玩耍,我经常搬个小板凳坐在跟前,一边听故事,一边听车轮“吱呀,吱呀”地转着。
那天,他们家里有点事,来晚了一些。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叔,拉着满车的水果停在那片空地上,也许他知道那个位置是修车的老人的。后来,老人推着工具车来了,看了大叔一眼,然后把车默默地停在一边的角落里。我搬着小板凳坐在两车中间。果香悄然弥漫在空中,我时不时地回头看着车上的大苹果。爷爷看见了我无心听故事,便擦了擦手给我买了个苹果。但后来我怎样要还钱,他都不收。我回家把车子摔在地上,落了链子找他去修,再把苹果钱理直气壮地塞给他。记得那时候,我咬着苹果问他:“那个人占了您的位儿,您为什么不抢回来。他就是看您老实才欺负您,您在这角落里摆摊,谁能看到啊!”他说:“虽然他抢走了位,但这摊位也不是咱的,有时候要学会谦让,和平可以解决一切问题。”第一次我的人生中刻上了“谦让”两个字。
这坚硬的水泥地一下子变得柔软了,柔软得像绸布,向四方放去,绸布波浪似的褶皱带出一片雾岚。在那不起眼的小摊,有人占了位也不埋怨;有小修小补的,就不收钱;有忘带钱的,可以下次再给……我懂得了谦让,我感受了诚信,我学会了将心比心。
后来,那片水泥地上不再出现熟悉的身影,也许是过世了,我不会忘记那些故事,也不会忘记带给大家的真诚。
冬凉乍起,寒风吹过,身边又徘徊着那熟悉的声音,在风里,“吱呀,吱呀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