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涓涓细流,淌过谁的心头?

  我是一条小河,不知流了多少年的小河。

  当一抹明媚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时,我睁开了眼,迎接我的是阵阵暖风与花香,我贪婪的吮吸着空气中的香甜味道,却不知道现在为何有阵阵花香。

  直到我奔跑了许久,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声音——

  “今年春天似乎比以前更美呢!”

  “是呀是呀!”

 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春天?春天都是这么美吗?难道一年四季都是春天吗?

  又过了很久,当我听到了蜜蜂的嗡鸣,感受到了太阳炙热的温度时,我惊觉这似乎不是春天的感觉啊。

  直到听到了孩子稚嫩的童音——

  “今年的夏天好热啊,我不想再玩儿了!”

  “去洗洗脸吧,看!那有条小河。”

  于是他们走到了我的身旁,捧起一汪清澈的河水,打湿了红彤彤的脸庞。他们似乎感觉到了这与天气不符的清凉,甩掉鞋子,轻轻将小脚丫伸进水中,然后咯咯的笑着,一边笑,还在一边戏水,我也笑了。

  原来,现在是夏天啊!看来夏天是孩子们最喜欢我的时候呀!

  我在奔跑中继续等待着,果然,我又迎来了下一个季节,这个季节似乎不太一样,因为,我感觉到了天气渐凉,甚至还下了几场小雨。青草变得枯黄,树叶变得火红,那原本盛开的花朵也渐渐凋零,片片花瓣落入我的身躯。

  我,有些害怕。

  直到我听到了落魄书生的叹息——

  “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啊!这秋天何时才能结束啊,免得这些娇艳的花朵随着流水逝去啊!”

  我有些生气,为何说我无情?但也很惊喜,终于第三个季节又出现了——秋天,看来,这书生年年都会来了!我似乎有感觉到了我在人们心中的地位。

  我又奔跑了很久,但是在太阳的渐渐无光和树干的渐渐光秃中,我有点儿累了,渐渐浑身僵硬,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,但我很清楚,这又是一个新的季节。只是,这个想法还无法验证。

  直到我听到了一对母女的对话——

  “妈妈,你知道冬天小河为什么会冻住吗?”

  “妈妈不知道,妈妈只知道你不许上去走!”

  哦!原来现在是冬天啊!那是不是每个冬天我都要被冻住啊!

  时光流逝,我在春夏秋冬的交换中奔跑,静静的聆听着女人们的家常,愉悦的看着孩子们的嬉戏,哀伤的默念着书生的话语,幸福的感受着母女间的对话。

  哦,当然她们会用我来洗衣、洗澡,偶尔也会有那么零星的几片垃圾如同落花一样被我冲走。但这不算什么的。

  直到我的生命即将变成一部冗长的故事时,我才发现,我在衰老。

  这是一个悲哀的消息,因为——

  春天,那淡淡的花香被浓浓的腐臭掩盖,再也无人敢靠近我,可她们忘了,她们总是用我洗衣,然后再把把脏水倒在我的身子里,随后笑着走开。

  夏天,再也没有孩子用我洗脸洗脚,远远地看着我,然后掩面跑开,回家后被家长训斥一顿,最后,再也不会靠近。

  秋天,我有些哀伤了,因为我总害怕我会玷污那些飘落的花瓣,甚至,我还感觉到那落花的不屑和蔑视,当那书生在经过我时,他只是叹息一声走开,似乎在诉说这我们相同的际遇。

  冬天,我结成的冰里竟然混着垃圾,不过,没有人能看见,因为,那污浊的河水早已让我的身躯肮脏不堪,没有人看得见……

  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;花开花落,人来人往。

  我已经越来越疲惫了,我开始渐渐枯涸,不再清澈见底,人们也忘记了我,似乎我从未出现于这世间。我带来的好处,已经无人记得了。恐怕,他们给我带来的肮脏与衰老也无法记得了吧。

  娟娟细流,淌过谁的心头?

  我是一条小河,即将消失于世间的小河……